看个遍。”
小伍拄着下巴,看着窗外,不说话。
父亲又说:“我和你妈妈离得早,爷爷走了以后,这个家就是支离破碎的,是我没有钱,没有办法。我们厂里有好多这样的家庭,改制下岗以后,好多三四十岁的叔叔伯伯都变成单身汉了,你好多同学也是单亲家庭了。没有细伢子(小男孩)像你的,我有时候会担心,你是不是生病了。”
小伍:“我没病,爸爸。”
父亲的神情变得焦虑而暴躁。
儿子的态度依然平静和冷淡。
窗外的街景飞逝而过,跟着公共汽车的走走停停,在站台的芸芸众生各有各的心思,各有各的烦恼和欢愉。
小伍想,他们都在路上,都在旅途的半程。
“这样,那我喊你去和小妹子讲几句话,你会害臊不啦?”父亲提了个馊主意。
小伍直言不讳:“不要讲怪话,爸,我不像你。奶奶和我说,我的眼睛长得像妈,都有散光,左眼看不清东西。”
“嘁,那你还不肯戴眼镜!”父亲变得洋洋得意,但他不知道,散光这种眼疾,靠戴眼镜是没法治疗的,于是乎又开始散发文盲的言论:“你老子我以前十岁就晓得谈恋爱咯。”
小伍:“按刑法你现在要判几年?”
“你!”父亲的手高高抬起,却舍不得打家里的独苗:“你啊!你……你!你怎么是这个样子啊!?”
小伍听来心里不好受。
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生命中最重要的“前文”沟通,尽管这本书的“后续”几乎与“前文”无关。
在二十一世纪到来时,他的人生有关于父子关系的一切,都被巨大的割裂感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他看过许多书,读过很多故事。
他想先有了大仲马的《三铳士》才有小仲马的《茶花女》。这对父子生在一个时代,这很合理。
面对父亲的质问,小伍本来想倔强地答出捅穿心窝的反问。
“我就是这个样子了!怎么了?”
但这句话到了嘴边,都咽回了肚子里。
变成中式哲学里圆滑变通的另一种语言。
“爸,你看那个是东方凯旋门吗?”
他指着市中心的老牌坊,强要父亲去看一家夜总会的招牌。
父亲望着霓虹灯牌,陷入回忆而喃喃自语。
“哦!是的!是的是的!我下岗以后,自己搞柴油机厂赚了不少钱,天天带你娘老子来这里唱歌,哎呀你不晓得以前你爸爸有多厉害……
……在八几年的时候哈,我刚认得你娘老子还没多久,她还是个农村姑娘,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妹。”
这一段小伍已经听得耳朵生茧,父亲反复说过无数遍。
不过中年人的谈资就是这样,每每说起往事时,心中都是风光无限。
父亲变得眉飞色舞,一下子就开心了。
“我带她到裁缝铺,每个礼拜给她做两套衣服,哈!那个时候都喊量身订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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